戴羽

#现代au

1.

艾玛进入思春期的时候懵懵懂懂，突然多出来的情感无处安放，令她十分不安困惑。

在夜里她有时会捂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偷偷想着年龄跟她一样大的诺曼和雷，粉红色悄悄在她脸蛋上晕开。把发红的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无处可放的感情该如何是好啊，她为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感到十分羞愧。

 

第一次感到自己有些不对劲是在海边玩耍的时候。太阳光洒落在海面上，水波摇曳。可惜艾玛忘记了她的泳衣，不能下水。但是她又无法抵御跟大家一起在沙滩上玩闹这个诱惑，于是她顾不得妈妈的反对了，穿着短袖短裤就跟弟弟妹妹闹在一起。

 

玩闹得厉害的时候，一个透明的塑料沙滩球给海风吹到涛涛海面上。艾玛看到了赶紧放下手里的贝壳，小跑着去捡球。把球抱住往回走的时候，海风吹起了一个浪花拍拍她身上，把艾玛整个人都打湿了。呆毛搭拢下来，橙红色的头发贴住了脸，白色的短袖湿哒哒粘在皮肤上，粉色的胸衣若隐若现。突然间艾玛开始感觉到羞耻，她对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弟弟妹妹面前感到非常不自在。双手横抱在胸前，脸上发红发烫，看到雷的时候她更是楞住了，心里的羞耻感盛指数爆炸式增长。回神的时候，雷已经拿外套把她包得严严实实的。

 

 雷说，“回去啦，你这个冒失的笨蛋”。艾玛知道雷生气了，也就静静地任他拉着走。

 

呈现在艾玛眼前的是雷长宽了的肩膀和看得见线条的背部。雷已经长开了，而自己却还是这么小的一只，他再长高点就可以一把把自己抱住了。艾玛脸更红了，她给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热度从被雷握着的皮肤传遍全身，艾玛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像只刚烤熟热腾腾的龙虾。“我一定是生病了才会这么奇怪”，艾玛拼命压着心底里的不安，尽力不表现出异样。

 

回到海边小屋，艾玛以为自己伪装得不错，却不晓得自己狼狈的模样和糟糕的情绪早已被同龄的雷和诺曼分析得彻彻底底。明白艾玛已经进入思春期的两人，默契的什么也没表现出来。雷和诺曼都知道有些东西属于女孩子的密码，不去戳破才是爱惜和保护。

2.

“艾玛，衣服洗好了！”，伊莎贝拉喊来艾玛，如她所料的诺曼也走了过来。早就看出诺曼对艾玛那点小心思的伊莎贝拉轻轻笑了一声，对孩子们开始走向大人的世界感到十分的宽慰，“拿去楼顶晒吧”。

 

“嗯，妈妈”，艾玛拿了装衣服的篮子和诺曼一起上顶楼。

 

顶楼的风有点大，把艾玛的头发吹得乱糟糟，卷起艾玛的味道又扑向诺曼。一向身体素质不太好的诺曼眯起眼睛抬起手挡了一下呼呼作响的风，很快风小了，他睁开眼睛，眼前是艾玛明媚的的笑容，迷人得要命。

 

“原来不是风小了，而是你站在我面前替我挡着”，诺曼悄悄想着，他引以为傲大脑当机了几秒。

 

“诺曼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受不了了大风呢”，艾玛嘻嘻笑着拿过诺曼手里的篮子。

 

鬼使神差的，诺曼伸出手轻轻抚过艾玛的脸庞，帮她把被风吹乱的鬓角捋到耳后。少女的脸蛋温热柔软，头发也很软顺，这些都触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丰富了诺曼夜里的梦。待当机的大脑重新运行，诺曼迅速把手收回，搜肠刮肚想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但还未把说辞吐露，艾玛就打了个哈哈一步步后退拉开了距离。

 

“我，我忘了拿夹子，一会就回来”，艾玛放下篮子三步并作两步跑下了楼。那种异样的感情再一次爬上心头，艾玛捂着自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一直跑，诺曼手掌的温度还停留在脸上，她不敢停下来。当诺曼摸上来的时候，她觉得那双十分暖和的手要抚摸她脖子上的编号了，事实上诺曼并没有这样做。

 

这个刚刚进入思春期的女孩不知道自己这些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但本能却只想去把它隐藏。艾玛知道这一点也不像她自己，她不应该躲着诺曼，可是她难得的迷茫害怕了。

 

不安，困惑，害怕，艾玛不管如何坚强，终究只是一个14岁的少女。思春期来得太过突然，心理上变化得太快，带来了太大的压力致使她迷失了方向。该怎么去处理对雷和诺曼多出来的感情，该怎么找回原来的自己，艾玛还没有办法。她很想握紧拳头把脑袋里混乱的思绪打散，她很想大喊出声把原来的自己叫回来，但她不能，她只能不停跑着，似乎这样就可以抽身，可终究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还没把自己的思绪理清楚，她就来到了杂物间，那个用来夹被单的蓝色夹子静静躺在桌面上。艾玛盯着夹子看，她希望下一秒这个夹子可以变成滔天的洪水，把自己吞没，冰冷的水会灌进她的大脑使其冷却，这样她就可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怎么去面对诺曼。但夹子只是一个夹子，它不会变成任何东西，心里头这份不安和恐惧也只能自己压抑。艾玛紧抓着自己的胸口的衣服，思春期之痛几乎让她窒息，“我该怎么办啊”。

 

艾玛花了点时间来调整状态，抹了把眼睛又拍了拍自己的脸，抓着夹子一点点爬上顶楼。天空有云飘过，风卷起艾玛的衣角，她对正在晾衣服的诺曼挤出笑容，“久等了诺曼，我找到夹子了”。诺曼从素白衣服的包裹里回过身，也似往常。“嗯”，他回应。

 

3.

再完美的伪装也会漏出微小的细节，再坚强的人也有软弱的时候，当呼呼作响的秋风吹落枯叶，艾玛的困惑和害怕也终于得到了倾泻。

 

伊莎贝拉并不总会把精力放到某个孩子身上，毕竟孤儿院有38个孩子妈妈却只有一个。她开始注意到艾玛的情绪的变化是两天前，艾玛一脸迷茫和痛苦的走进杂物间，5分多钟后才拿着放在桌面上的夹子出来。艾玛是个坚强的孩子不会轻易露出脆弱的模样，伊莎贝拉深知艾玛的这一面。因而接下来的那两天，不管如何忙碌伊莎贝拉都会抽出精力来观察大女儿的情绪变化。

 

在跟诺曼或者雷过多接触的时候，艾玛像个没事人一样打着哈哈，等一转过身就会偷偷地涨红脸颊。平日里活泼欢乐的艾玛会静静地坐在树下看着飘落的枯叶出神，似乎思绪也随着枯叶飘飘转转，一点点风都可使其舞动。傍晚做完家务，艾玛开始跟着吉尔达一起照镜子，花些时间打理自己的头发，把白色的耳罩摘掉，编起辫子遮住受伤的耳朵。“这样很好看啊”，吉尔达从不吝啬对艾玛的夸奖。艾玛回了一句谢谢和一个甜甜的笑，伊莎贝拉注意到艾玛那只没有受伤的耳朵红了耳尖。

 

对来自异性的触碰十分敏感，对心理上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不安和苦恼，对自己的外貌表现出比以前更多的在意，这些大大小小的细节都随着艾玛的长大而平铺在眼前。

 

在大女儿来整理房间的时候，伊莎贝拉悄悄拉上了房门把外面的欢闹隔开，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艾玛，你在苦恼对吗”，伊莎贝拉问。

 

艾玛心里哐当一声，没能抬起头像往常那样扑上去抱紧妈妈，“没呀”。

 

妈妈轻轻笑了笑，她大大咧咧的大女儿在长大的路上跌跌撞撞地走着，对前方未知的事物感到害怕却不曾掉头转身。“可是，你在不安对吗”，妈妈把艾玛抱进怀里，“别担心，不要害怕，把你的痛苦说出来”。

 

艾玛紧紧环着妈妈的腰，心里压抑着的情绪有千千万，全部化作语言到了嘴边她就忍不住了，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妈妈，我的梦想好像要破碎了，艾玛说。

 

我想成为像妈妈一样的人，平等的爱着大家，可是对雷和诺曼我又付出了一些不一样的爱，我不想这样，我害怕无法对其他孩子付出的一样的爱，我不想把其他孩子分开对待，我我梦想着自己能成为像妈妈一样伟大的人，可是那些对诺曼和雷不一样的感情一直挤压着我的梦想，那些无处安放的感情在对我说我不能。

 

伊莎贝拉拿出手帕把艾玛的泪水擦干，又揉了揉艾玛的乱糟糟的头发。伊莎贝拉知道了，她的大女儿是在被快速长大的自己折磨着。

 

“我很开心艾玛，你已经长大了。”

 

“不要害怕，你对雷和诺曼的爱跟对其他孩子的爱都一样是爱，没有高低之分。你长大了，开始对身边的事物进行本质上的区分，给它们画一个小圈子归纳整理，这些圈子有大有小，但它们一样的重要，都是心底里不可缺少无法替代的。”

 

伊莎贝拉十分心疼地把艾玛揉进怀里，“有时候你长得太快，一不小心摔倒了，磕破了膝盖流血了，疼痛让你感到害怕。但你没有因此回头转身，没有欺骗自己，没有把不一样的爱混淆，你始终分得清楚。你长大了，坚强又勇敢的你捂着流血的伤口跌跌撞撞踏出一步又一步。”

 

艾玛没有再留眼泪了，“我想快点长大，就算充满鲜血和痛苦，我也想成为妈妈一样的人”。

 

扣响房门，菲尔把一屋子的欢闹都带进房间，他扑向艾玛，闹腾着要艾玛给他换睡衣。艾玛抱住菲尔，哈哈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还闹呢，睡觉的时间到了。”

 

思春期之痛，都消散在这个有些冷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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